拙作：垃圾场与食人鱼

垃圾场与食人鱼

车尔尼
2022

字典：注：此处的“拙”为褒义词

一

  “本市考古社于4102年2月5日在本市的市中心挖掘出了一处较为巨大的古代遗物堆，据C14测定年代约为公元后1992~2152产生的遗物堆。现在，让我们一起随记者前往现场去探探究竟。”全息屏上虚拟主持者的讲话告一段落，镜头切换到了考古现场，一个机器人小伙儿手持麦克风正在采访一个中年的人类考古员。小伙儿提出了一个问题，考古员先是看了看四周，沉思片刻后回答道：“我们认为，这一定是一个古代的高级居住区，因为这里有大量的食物遗存，并且从这些食物遗存中我们可以看出居住者生活水平之高。但奇怪的是，与以往我们发现的其他古代居住区不同，这里只有食物，种类极其丰富，且以一种极为杂乱的方式堆放在一起。看，这里甚至还有一条已灭绝的鱼的骨架！看来，古人的食物是相当丰富的。”
  “谢谢您的回答。我们看到，这是一片……”机器人小伙儿开始滔滔不绝地向观众描述这个古代遗物堆；考古员盯着手中古代鱼类的白色骨架，若有所思。
  人造穹顶的合成太阳洒下黄白色的光，洒在鱼的白骨上。

二

  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鱼。
  鱼，正张牙舞爪，圆瞪双眼，仿佛要将他一口吞下。但是这显然是徒劳的。这条鱼已经死了很久了，其身体已有一半仅剩白骨。2112年的阳光斜照在鱼的身体上，也照在他们身后无数的罐头、铁饭盒……上，也照在那些容器里装的各种残羹冷炙上，泛出一片迷离的光彩，令人大倒胃口。在这么一片食物的垃圾堆中，这条鱼泛着白光，显得十分突兀。
  他回忆起了上个世纪末泡沫经济时代满街的霓虹灯光，也是如此的迷离闪耀。但是那时代的狂欢并不属于他。那天晚上，他走在回家的路上，想着如何面对妻子，如何向她解释自己因为拒绝“007”工作制被迫辞职了这件事；正当他一个人突兀地行走在一片迷离之中，一阵闪烁，所有的霓虹灯都忽然熄灭了，露出一片繁星的天空——自从人类发明了电灯后从未见过的满天星宿……已是后半夜，月亮已落下去，太阳还未升起，空气中夹杂着一股冷风扑面而来，使他不禁打了个哆嗦。
  他怀里的无线电响了，播报员温柔的声音：全球生态危机爆发了……
  回过神来，视线重新聚焦，他发现自己正盯着鱼空洞的双眼。一阵寒风吹来，穿过他衣服上的破洞。
  黄昏一帧一帧地降临了。

三

  生物书静静地躺在垃圾场的角落，慢慢地等着被腐烂，或是被吃掉。自从天衡高中部等学校开始自己印刷教辅资料，国民教育出版社的教材便已无法逃脱最终沦为废纸的命运了。但是这个进程被21世纪末的一场全球事件所打断，于是所有的教材都在几乎一夜之间成了废纸。废纸是可以吃的。
  一阵风吹过，将其摊开的纸页翻过去，露出下一页。其上，用古老的宋体字印刷着：
  “生态系统有一定的自稳能力；但是，当其遭到自然或人为的严重影响，尤其是导致其关键种消失时，通常会失去平衡而致使生态危机的发生……”
  “人为”这个词下面加了两个重点符号，边上画了三个感叹号和一个骷髅头；然而书的主人早已不知去向，或者死在这片荒原上，烂在垃圾堆里；或是沉睡在那荒原尽头的休眠仓里，等待着被唤醒。一阵风，书翻来覆去，书页在空中散开。风停了，书页静止在空中，又缓缓落下，露出一段楷体字：
  “……例如，亚马逊丛林中的食人鱼便是当地的关键种；自从21世纪50年代以来，食人鱼因其极高的营养价值遭到人类的大量捕捞，因此有专家预言，当食人鱼被捕杀灭尽之日，便是人类丧钟敲响之时……”
  风又吹了过去。书页又是一阵翻动。

四

  繁忙的亚马逊渔场。
  原本宽阔的河道上挤满了许多捕鱼的船只，几乎看不出是一条河道，而像一条钢铁的蜈蚣缓缓向前爬行。虽已将近午夜，船上仍然灯火通明，许多工人在船上劳作，远看好似蜈蚣身上的寄生虫，成群结队，缓缓蠕动。蜈蚣身体中间的一段，兀然突起，显得十分臃肿，是船队的指挥船。其上耸立着一个巨大的空气投影，打着几个殷红色的大字：“庆祝996工作制设立70周年！”字逐渐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一段古老的影像，一个矮小瘦削的男人伸开双臂，大声地说：“996是打工人的福报啊！”
  甲板上的人们纷纷停下手中的筷子、刀叉，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。
  自从“斑马生鲜”发现了这里盛产的食人鱼，在各种媒体的炒作之下，食人鱼迅速成为上层阶级最喜爱的食物；在资本的驱动下，各捕鱼公司蜂拥而至，最终形成了“斑马－亚马逊联合控股集团”，共同管理食人鱼捕捞业。虽然该集团自成立以来广受社会各界诟病，但一直屹立不倒，原因很简单，所有控制资本的大佬都喜欢吃这家的食人鱼。虽然曾经有专家指出食人鱼的营养价值并不高，并且因为海洋中的核污染导致其具有一定放射性，长期食用并不利于身体健康，但是……并没有人愿意相信他。

五

  他感到一阵饥饿。食人鱼在昏暗的傍晚似乎发着一种诱人的光，催促着他将其吃掉。他咬了一口，咀嚼了一下，尝到了一股甜腥味混合着金属的味道；强迫着自己咽下后，他又咬了一口，咀嚼，咽下。
  吃完后，他随手将鱼骨扔在了一边，站起来，慢慢地往地平线处的休眠仓走去。在那里沉睡着他的妻子，以及腹中5个月大的孩子。

随便写写，不喜可喷

嗯，还挺不错的，不过是不是还没写完？（也有可能这原本就是个超短篇？）

确实是个超短篇
原本是参加科幻科普杯的（笑
（可优秀了，一等奖呢 大嘘）

但是很不错诶